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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9章 軟骨動物 對邪神聲名有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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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等夙息開口阻止,霓光這頭已經信心滿滿地開始了。

她手法粗糙,完全是亂揉一氣,這裏戳戳,那裏摁摁,像是一個不負責任的熊孩子拿到新的玩具,只管自己開心。

撩起烈焰,卻不管撲滅,又去招惹另一處。

可邪神這麽想實在是太冤枉她了。

霓光心無雜念,單純只想幫疲倦的小龍放松肌肉,這是身為好主人應該做的。

順便幫他檢查一下身體有無受傷。

霓光動作輕柔,將癱軟到無力掙紮的小龍翻來覆去,細心地為他檢查各處。

“爪爪沒事,耳朵沒事,尾巴沒事……”霓光動作自然地順著龍尾巴一擼而下,龍舒服地哼唧一聲,她忽然想到什麽,一拍大腿,掀起了小龍的尾巴來,歪著腦袋瞧了一眼。

確認後她方才笑著說:“沒事呢,小龍以後還可以生很多小小龍呢!”

夙息頭一回這麽想打死一個人。

“夠了,閉嘴,”他開口,氣息不平,仿佛在隱忍著什麽,他全身彌漫著讓人不寒而栗的可怕氣息,語氣陰鷙,“還沒玩夠嗎?”

“這可不是玩,”霓光歪頭一笑,“不對,也可以說是醫修小游戲。”

霓光擡起頭,看見邪神斜倚著一棵樹,玄黑色的衣袖無力地垂下,面色古怪,心口微微起伏。

他突然吐出一口鮮血。

霓光嚇了一跳:“你怎麽了?”

“還沒死,讓你失望了。”夙息沒好氣地將霓光一把抓到面前,低下頭,撩起她的小裙子的衣袖擦掉嘴上的血。

他沒松開她,死死扣住她的手腕。

眼睛紅得像兔子。

雖然兇神惡煞,像是要吃人一般,可又莫名地委屈脆弱的兔子。

霓光呆呆地看著邪神,又呆呆地看了眼小龍。

看嘛,還是嘛!

他明明就難受,剛才幹嘛要無謂的逞強,為了所謂男神的自尊心嗎?

糟了,難怪他這會兒這麽生氣。

她把邪神給玩吐血了怎麽辦!

嗚。

為了邪神的面子,她現在不能道歉,只能裝作不知情,裝出一派天真無辜的模樣。

唉,可惜我們強大又倔強的邪神大人連嘴都沒擦幹凈呢。

霓光眨著漂亮的小鹿眼,手指輕輕擦過他的嘴角,他嘴唇的溫度和手一樣冰冷,卻比她想象中柔軟許多。

唔,手感不錯,軟乎乎的。

她情不自禁又摸了兩下。

邪神眼眸變得暗沈。

她可真敢。

夙息冷冷地扯唇:“摸得爽嗎?”

霓光點頭:“還可以……不對,不爽!”

摸了他還敢嫌不爽?她簡直有九條命都不夠死的。

霓光意識到說錯話,吐了吐舌頭:“我沒摸你,是在給你擦血,你看……”

她擡起手,突然小聲“啊”了一下。

邪神靠著的那棵樹在移動!

她的手明明拿開了,邪神的臉卻突然碰到她,食指被迫再一次從他唇上劃過。

“……”霓光對上邪神幽深的眼神,無辜地舉起雙手,“你信嗎?這次是樹動的手。”

邪神也楞了下,拉下她的手,卻沒對她發難,只是扯了扯唇,“你再好好看看,別老盯著本君。”

這句話讓霓光回過神。

邪神的唇形薄而漂亮,像是生在凜冬的淡色紅果,表面結著層薄霜,貌似好看又好吃的樣子。

她錯了,現在不是嘴饞的時候。

邪神提醒了她,不只是他靠著的這顆樹在移動,其他樹、地面,包括被繁茂樹葉遮蓋的天空都在移動。

這片空間看似緊密地連成一片,實則橫縱之間好像存在著無數看不見的小縫隙,不定時就會錯落移動。

從他們踏入這裏,這是霓光第一次察覺到這個機關的存在。

非常精妙厲害的機關。

那些區塊在移動時張開縫隙,就像一張張開的大嘴,黑洞洞的,人一不小心就會掉下去。

“小龍!”

霓光眼看著小龍躺著的那一片張開裂縫,她就要跳下去救——

就在這一瞬,眼前出現一絲冰藍色靈力,將小龍卷住勾起來,轉眼落入邪神手中。

霓光驚訝著要去搶,小龍卻在邪神手上消失不見了。

“交給我暫時保管。”

“可是……”霓光有些猶豫,她知道小龍有多忌憚邪神,交給他帶孩子……

邪神冷淡地睨著她,手搭上她的腰,在下一次裂縫張開的同時,將霓光貼向他身前。

她撲上去,毫無防備地壓在他胸膛之上。

堅硬而冰冷,聽不見一聲心跳。

原來神明是沒有心臟的嗎?霓光突發奇想。

霓光不知邪神又是咋了,挺突然的,她的腦袋被他摁住,說話有些喘不上氣,含糊地問:“我記得你說過男女授受不親。”

呵,方才動手動腳,就差沒像第一次見到那樣伸手進入亂摸,現在想起來不好意思?

他閉了閉眼睛,隨後望向不遠處的異動,“不如想想眼下要如何離開。”

是一群邪魔。

它們從裂縫裏爭先恐後地爬出來,密密麻麻,像是鉆出大地皮膚的爬蟲,發出咯咯的聲音,腥臭氣熏天。

霓光看呆了:“為什麽這裏會有邪魔?”

有幾只從樹後面偷襲過來,被她切斷身體,倒在腳邊,她這才看清楚,這些邪魔十分古怪,它們個子矮小,連手腳都未長全,行動緩慢笨拙,只能在地上爬。

用句不恰當的比喻,就好像初生的嬰兒那般。

難道……

之前她就懷疑過,邪魔們會源源不斷地新生,不會就是從這裏長出來的吧?

霓光搖了搖邪神的袖子,緊張地問:“邪魔該不會就是那只惡鬼生的吧?”

夙息面無表情地問:“怕了?”

腳下的地面又在移動,一次比一次來得更快。

漸漸地,他們的頭頂露出空隙,卻是一片不透光的黑暗,仿佛身在地獄裏。

霓光不喜歡太暗的地方,還有這些惡心的邪魔,即便是她也有些毛骨悚然。

然而邪神的存在本身就讓人安心。

他才是這個世界的大反派。

有哪個反派能比他更可怕?什麽惡鬼,都是紙老虎罷了。

“我怕,怕找不到那只鬼的老巢,怕它死得不夠快!”霓光狡黠一笑,原地翻過身,蹬蹬幾下輕松地倒著爬到樹上,將幾只不懷好意的邪魔扔下來。

“幫忙踩死它們!”霓光大喊了聲。

邪神聞言卻一動不動,他悠閑恣意地看她一眼,目光淡而冷漠:“有你貼身保護,本君無需出手。”

霓光清了好幾十只邪魔後,她發現邪神是認真的沒有動手的意思。

他靠在那兒事不關己的,比老大爺還老大爺。

霓光一點都不生氣,反而覺得機會來了。

殺這些邪魔簡直灑灑水啦,她正好讓邪神看看,她是只多厲害的小劍靈,他絕不可能找到比她更棒的隊友。

好耶!

這樣想著,霓光越殺越勇,她這次沒忘記用龍角當武器。

氣勢洶洶地將沖湧上來的邪魔撂翻在地,再一個個踢到邪神面前。

很快,他面前堆起一座小山。

有一些隨著地面移動落進縫隙裏,可那數量仍然十分可觀。

霓光笑嘻嘻地沖邪神揚起下巴,十分得意:“邪神大人,滿意你所看到的嗎?”

在好姐妹小秋潼給她分享的話本子裏,幾個男主都愛說這句話,書中描述他們“眼神邪魅,語氣霸道低沈,令叉叉叉無法抗拒”。

霓光覺得此話非常霸氣,言簡意賅。

她微微偏過頭,笑容靈動甜美,又不失討人喜歡的張揚,一雙幼圓的眼赤色盈盈,像只發狠的貓兒。

小巧的鼻尖上沾了血,她嫌棄地張開大拇指輕輕一抹,表情囂張。

就在這一瞬間。

少女沒註意到身後襲來的鬼魅陰影,那是至少幾十只邪魔互相吞吃形成的龐大怪物,力量更強,速度更快,正對著她空虛的後背而來——

來不及抓住她的一片衣角,一道冰藍色冷光乍然落下,靈氣磅礴凜冽,將那只怪物劈開,每一寸血肉頃刻間消失於無形。

地面迅速染上一片焦黑,植被枯死,正在移動的裂縫像被烈火灼燙一般,撕開一條大口子。

這是神靈才擁有的死之法則。

被這樣冰冷的力量波及到,就連魂魄都會煙消雲散。

霓光正要轉頭看,忽然感到後頸一涼,一只手臂穿過她的腰側。

邪神半抱半拎地與霓光懸在半空中,望向下方的深淵,他語氣帶了些戲謔:“你要找的或許就在下面,敢嗎?”

霓光反身摟住他的脖子,笑嘻嘻地向後一仰。

兩個人一起墜入深淵。

“有邪神大人作陪,我哪裏都敢去。”

夙息:他好像沒說要陪她一起下去……算了。

有些該來的總要來,這段日子的風波也該了斷了。

他幽沈的眸光動了動,留意到後方。

霓光也發現了,她告狀似的對邪神咬耳朵:“有人跟蹤我們。”

是傅青玉。

不只他一人。

邪神一點都不意外,更不在乎,都懶得看一眼,大佬氣派足足的,讓霓光心裏也更穩了。

就這樣繼續往下墜,好一會兒都沒到底,霓光素來沒耐心,她覺得無聊,於是非常不拿自己當外人的撩起邪神的黑色長發,繞在指頭上玩。

夙息發現她是一點都不怕自己。

第一次她這樣,夙息不悅地將她的手拍開,霓光非常厚臉皮,又纏上來,如此幾次過後,她手背都被打紅了,她還是非要這樣。

後來夙息累了。

覺得給她玩頭發總比給她玩龍好一些,兩者相害取其輕,就這樣吧。

等到終於落到地面上,霓光被眼前的一幕震驚。

深淵底什麽都沒有,只有一片血湖。

原以為是一片寬闊的空間,卻無比狹窄,血湖腥味彌漫,連給人落腳的地方都沒有。

未成形的邪魔從湖裏跳出來,全身是半透明的肉膜,他們慢慢長出蹼狀的手腳,姿勢扭曲地向上爬行。

原來這裏就是萬惡之源。

他們只是停在邊緣突起的石壁上,沒再往下。

噫,真惡心。

這些邪魔太沒格調了。

要是她的劍魂在血湖裏,那完蛋了,她豈不是要下去撈?那她寧願劍魂在傅青玉身上。

想想她都起一身雞皮疙瘩。

等會兒……

那些在湖面上漂浮的東西,顏色慘白,黑色的長發飄在面上,好像是人……

一、二、三……至少二三十個!

“該不會是失蹤的……”霓光喃喃出聲。

“是神女!是我們送來的神女!”一個怒吼的年輕聲音從頭頂上方響起。

霓光擡頭。

這裏光線幽暗,她依稀看見傅青玉懸在斜上方不遠處,但開口的卻不是他,卻是一個身材略矮小的年輕男人。

修為在傅青玉之下,僅是築基中階。

若按正常較量,這兩人對上邪神毫無勝算,可架不住天道之子開掛啊,霓光下意識地盤算應對之法。

那人憤怒莽撞的目光釘在霓光身上,“師兄,你說她身份神秘,還可能知道邪神的秘密,她一定與神女獻祭脫不了幹系!”

霓光:我?

“神女獻祭是什麽意思?”她驚訝地微張著唇,哪怕視線幽暗也掩不住那張清麗絕美的臉,像是只無害的小鹿。

然而落在齊影眼中,卻是在故作姿態,妄圖以容色惑人。

他瞥見自家小師妹浸泡在湖中,死氣沈沈的模樣,頭上還戴著他送的玉釵,心頭沈痛與憤恨交織。

方才在林中,若不是師兄叫他隱忍,他當時便要抓了這少女來問話。

那時他還心存僥幸,想著或許師妹沒死……

“別裝了!傅師兄親眼見到你害死大師兄,還與邪神糾纏不清,你會不知道他主導神女獻祭一事?這湖底到底鎮著什麽怪物?”齊影咬牙切齒,“還是說怪物就是邪神自己!”

霓光聽得稀裏糊塗的,都什麽亂七八糟的?

她問邪神:“他說的獻祭,是指把人扔進湖裏死掉嗎?”

夙息:“可以這麽理解。”

霓光:“那這湖裏有怪物嗎?”

夙息:“不知道,你下去看看?”

才不要呢。

她歪頭想了想,望著眼前謫仙般的俊美男人,“那你是怪物嗎?”

邪神漫不經心笑了笑:“你說是就是吧。”

她明明比他更像怪物。

霓光覺得這是個學術性問題,得深入研究才能有結論,不能隨便搞物種歧視。

於是她決定先把怪物放一邊,誠懇地反問:“如果是神女獻祭,那我也是神女,為什麽我還活著?”

傅青玉皺了皺眉,想開口阻止師弟繼續挑釁。

他方才不想打草驚蛇,沒告訴齊影其實那個看似病弱的男人其實就是……

然而已經晚了。

齊影厲聲道:“那就得問問邪神那個殺人怪物狂魔才知道了!”

霓光覺得有道理。

“你等等,我這就幫你問哦,”她轉向邪神,把齊影的話重覆了一遍,包括罵他的部分。

齊影:“……”

他如遭雷擊,感覺被幽暗處那雙冰冷的眼睛刺了一下,他脖子僵硬地轉向傅青玉:“師兄,這人該不會是……”

“沒錯,他是邪神本尊。”傅青玉語氣沈痛。

氣氛一時間變得十分陰間。

齊影心灰意冷,他一天之間心情經歷巨大的起落,心愛之人已死,他本就了無生趣,現下遭遇邪神,明白自己已是刀俎下的魚肉,任人宰割罷了。

他慘笑一聲。

既然反正要死,他索性死得痛快點,絕不求饒,去下面給師妹作伴。

“師兄,你快跑,別管我。”他壓低聲音對傅青玉說。

沒等傅青玉反應過來,他突然哈哈狂笑,眼神變得極為諷刺,盯住那兩人,“我明白了,你跟邪神如此不正當的關系,你當然不會死!要殺就殺吧!”

霓光:?

她嘴裏自言自語地說著:“我和你的關系很不正當嗎?”

霓光這時才發現,她和邪神大人勾勾纏纏地貼在一起,雙臂搭在他肩上,細瘦的踝骨被他冰涼的手指圈住,就跟只軟骨動物似的掛他身上。

邪神嚴肅的黑色大氅被她扯開了些,衣衫不整的,使他那張冷漠的臉添了分輕艷靡麗。

霓光坦坦蕩蕩,沒覺得什麽不妥,可似乎對邪神的聲名有損。

還是分開好了。

“是這樣的,邪神大人,可不可以把你的頭發拔掉?它在我手上打了個死結。”霓光好生無辜。

夙息盯著她的做作笑容,冷哼一聲,貼近她耳朵說:

“不如砍了你的手,扔進去獻祭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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